萧绍力气不小 , 被他扣着 , 戚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, 眼睁睁半躺在萧绍怀里 , 他想拙头去看 , 也看不见萧绍的眼睛 , 只能看见对方线条凌厉漂亮的额骨 , 于是忍气吞声 , 垂眸不说话了 。
萧绍挑眉 :“ 主子问话 , 你就这个反应 ? 戚小探花 , 我府上的刑狱可不比东厂差上多少 , 信不信我将你丢进去 , 半个时辰就能掇开你的嘴 7“
他怎么说着 , 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容气 , 连人带被子牢牢抱着 , 半点不松 , 他身上温度滚烫 , 戚晏后背都出了层薄汗 。
萧绍呵了声 , 挑眉道 :“ 真不说 ? 行 , 看我们谁能耗过谁 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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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萧绍的脾气 , 姬晏不给他满意的答案 , 他真的会一直耗着 , 可戚晏微微据唇 , 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。
萧绍 :“ 行吧 , 我今儿去见了你姐姐和幼妹 , 给他们寻了个住处 , 本来想明儿带你去看看 , 可看你这个样子 , 是不想去看的 。“
说罢 , 他将被子卷连戚晏丢到床上 , 施施然站起来 , 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 , 状似要走 。
“ 诶 , 别 ! “ 威晏匆忙伸出手 , 攘住了他的裤子 。
他还被被子束着躺在床上 , 只挣扎出了一只手 , 半趴着直起个身子 , 汗水淋湿的长发披散下来 , 配上苍白的肤色 , 鸦羽似的眉 , 以及病中两顺飞起的绯红 , 明明是清淡平和的长相 , 可萧绍瞧着 , 和海里爬起来的艳鬼似的 。
戚晏低垂着眸子不看萧绍 , 跨蹬片刻 , 才道 :“ 我梦见的 。“
萧绍 :“ 梦见的 ?“
戚晏 :“...... 从家里遭难 , 就断断续续的做着梦 , 恰好梦到了姐姐 。“
有时梦见菜市口 , 他爹的头颅从铡刀里滚出来 , 血喷了一地 , 有时梦见家里房梁上悬挂的白绩 , 他娘的脚尖晃在屋顶下 , 一荡一荡 , 像皮影戏里操纵的彩绘小人 ,
有时梦见他自己 , 梦见宫门口的春凳 , 梦见宣旨的刑官 , 梦见碗口粗的刑杖 , 乌黑的棍子不知蹭过多少油皮 , 色泽浓的发亮 …...
还梦见谢广弘将绝笔书丢在他脸上 , 指着一堆模糊的血肉 , 说那是他的姐姐 。
但这些东西没必要拿出来和萧绍说 , 戚晏便只是敛眸 :“ 恰好梦见姐姐出了事 ,
给我递了封绝笔书 , 这才晃了神 。“
萧绍 :“...... 恰好梦见 ?“
他心中觉着古怪 。
若萧绍不赶过去 , 戚大娘子可能真要写绝笔书 , 而戚晏就刚好梦见了 , 有这么巧的事情 ?
萧绍也曾听说过 “ 预知 “ 梦中占卜 “ 之类的传说 , 他本不信这些神鬼志怪 , 可重生在前 , 身边还跟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系统 , 由不得他不信 。
萧绍 :“ 你说你从遭难起 , 就断断续续做梦 , 那这么长的时间 , 除了梦见姐妲 ,
你还梦见了什么吗 “
寂静 。
他不回答 , 萧绍好脾气地继续 :“ 那你有梦见过我吗 ?“
萧绍前世登基时 , 戚晏已经自请去了福佑寺 , 他登基不久 , 戚晏就死在了里面 , 他们前世交集不多 , 可萧绍就是想知道 , 姬晏有没有梦见他 。
更深的沉默 。
萧绍实在好奇 , 他在床沿坐下 , 凑近了些 , 鼻尖险些抵到姬晏的额头 :“ 有吗 ?
有吗 7“
戚晏已经靠住了墙 , 他避无可避 ,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, 居然拙手推了萧绍一把 , 将人从面前推开 , 才干巴巴道 :“ 没有 “
“ 没有 7“
意料之中 , 可萧绍莫名其妙的不满起来 , 不过因为 “ 仇敌的预知梦里没有自己这种奇怪的理由发作太过离谱 , 他便没有追问 , 只抽开身 :“ 好吧 “
此时夜色深沉 , 已敲过了二更钟 , 侍人端来药 , 戚晏喝干净了 , 萧绍则抽身离去 , 他放下戚晏床头的帘子 :“ 你好好休息吧 , 养精薄锐 , 将脸色养的好看些 , 明天午我带你去看姐姐 。“
戚晏点头应了 。
帘子阻绝了外部的视线 , 屋内灯火一一熄灭 , 脚步声渐远 , 萧绍离开了 。
房中安静下来 。
隆冬时节 , 连蝉鸣鸟叫也没有 , 寂静的可怕 。
药性蔓延上来 , 眼皮渐渐沉重 , 可戚晏不愿闭眼 。
因为只要闭上眼 , 梦魇便如影随形 , 一刻不歇的跟上来 , 那些梦如此真实 , 每个场景都身临其境 , 戚晏甚至能闻到血肉腐烂的腥臭 , 嗅到牢房铁锈的生冷 , 就仿佛
这些并不是个梦 , 而